目前分類:長篇幻想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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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喔!流了滿身汗…」
店門打開,發出叮咚聲的同時,我聽到了這句話,是一個女學生的聲音。頓時,那種只有電影才有的時空逆轉,就在我眼前呈現…。我全身僵直、無法動彈,身邊所有景物開始模糊扭曲然後飛快移動,就像站在時光隧道裡,接著你會看到自己的一生,從此刻開始往前回溯,彷彿影片快速倒帶一般,將所有畫面重新撥放一遍。

畫面停在十年前的某一個冬天……。

「好熱喔!流了滿身汗…」
「不會吧…現在是一月耶!妳不會不知道甚麼叫寒流吧!」

對於我這個『冷血動物』而言,在強烈寒流來襲時喊熱是一件多不可思議的事。就算不是寒流,只要時序一入冬,我的雞皮疙瘩便會長駐在我皮膚表面,接下來的三到四個月,我只會不斷地…抖~抖~抖~。

「不好意思喔!我去換件短袖。」說完,暖暖便離開電腦前面。我從耳機裡聽到她在離電腦不遠的地方悉悉簌簌,我低頭看了自己的穿著,換短袖?有沒有搞錯!我從頭到腳包得緊緊,頭戴老阿公的毛線帽、身穿羽絨衣、羊毛衛生褲、還有一雙厚到不行的毛襪,而她,居然要去換短袖?到底是他有毛病還是我不正常…?

「呵呵,回來囉!讓你久等了。」
「妳,都不怕冷喔?」我順便喝了一大口熱開水。
「嗯啊,我真的不怕冷喔!高中有一段時間住校,我還曾經在很冷的晚上,只穿一件薄薄的襯衫坐在宿舍陽台上耶!真的是薄薄的喔!薄到很透明那種…」
「薄到透明…」我想到那個畫面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佩服她的身強體壯之餘,當然我還很順便、很自然地幻想起那件薄到透明的襯衫。
「還有還有,我以前的女同事都很怕冷,所以每到冬天,就會不斷有人湊到我身邊,說要借我的脖子給他們取暖。人說:十個女人九個冷,我啊,剛好就是不怕冷的那一個。」
「那很幸運哩!不怕冷表示身體循環較好,氣血通暢,不像我…一個大男人,怕甚麼冷?唉~」
我實在不敢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感覺上就是一副體弱多病的窘態。若是她知道我已經將床上的大棉被搬到電腦前蓋在身上,她鐵定會笑掉大牙。
「所以說你的身體幾乎都是冷冰冰的囉!」
「所以說妳的身體幾乎都是暖呼呼的囉!」
在沉默幾秒鐘之後,我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了這兩句話。每次我和她之間有這種心有靈犀的小默契時,我都會暗自竊喜。總覺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位心意相通的人,若不是上天的垂憐,那就是自己還在夢中。
「…」
「…」
隨即我和她便笑開了。她是一個善感的女人,我猜測,她應該也很懂得享受這種彼此之間不言而喻的小小甜蜜吧!

暖暖這個名字就是這樣來的,只因為她一年四季幾乎都在喊熱。有時候我會好奇,假設她一整年都覺得熱,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衣櫃裡一字排開的都是薄到透明的襯衫。光是這樣想像,我那股男性的熱血便又開始沸騰起來,不過尷尬的是,只有局部熱起來,身體其他部位依然如冷風吹過……。

「你知道嗎?基隆有一個地方叫做暖暖耶。是地名喔!」
「真的假的?好特別。不過…為什麼要叫做暖暖?是因為那裡很溫暖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基隆常常下雨,如果冬天也是這樣濕漉漉的,照理說應該不能叫做暖暖,要叫冰冰才對。」
「很難說,搞不好就是因為冷,所以才要叫暖暖,至少住在那邊的人,只要一聽到暖暖兩字就會熱了起來。」

我真的這麼想,或許這是一種補償心態。就好比我自己,我怕冷,怕得要死,因此我特別需要暖暖。
她跟我提過,她說她年輕時會覺得人跟人之間有互補作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就像許多兩性專家所說,一對夫妻的個性若為互補,那麼這段感情會比較容易圓滿。可是她卻認為,感情的圓滿不應該只是建立在互補的性格上,而是彼此都能真心奉獻、努力經營。倘若兩人能夠為彼此的關係注入源源不絕的熱情,那麼個性上互不互補應該就無所謂了。所以當時的她反而覺得相同特性的人才能夠擁有絕佳的默契。

「那我們兩個算是有相同特性的人嗎?」
「或許有吧!」
「或許的意思是…妳也不確定嗎!」
「這樣說好了,某些部分你的確跟我很像,例如與世隔絕、追求完美以及放不開的性格。可是你我的價值觀其實是南轅北轍的。」
「與世隔絕…有這麼誇張嗎?又不是古墓派的。」
「那你是楊過,我就是小龍女囉!」
「拜託…我比楊過帥耶。」
「快,叫我姑姑…」
「不能叫阿姨嗎…?不然姐姐也行啊!」

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叫她姑姑或阿姨。她說她大部分的表兄姊都跟我母親差不多年紀;而她的姪子姪女也差不多跟我一樣年紀,嚴格說來,若真要論輩分,我確實是她的晚輩沒錯,可是打死我都不願意這樣稱呼她。在我心裡,她給我的是對等的男女之愛,而並非姑姪間以上對下的情感。

「可是如妳所說,我們兩個價值觀差異這麼大,那妳怎還會喜歡我呢?」
我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她靜止不語,我可以從她用指尖敲著桌面的節奏,感覺到她默默地好像在思考些甚麼。約莫過了一分鐘,她對我說:
「我喜歡你是因為…我…已經不再年輕。現在的我開始學會認同,人跟人之間真的必須互補才能夠長久。」

她說的對,但只對了一半。我的想法是,人的一生中需要不同特質的朋友互相學習,但更需要相同特質的朋友來互相安慰,這兩種人對我而言缺一不可。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譬如說,陽光可以讓我們充滿朝氣,但是夜晚卻讓我們得以休息,只要我們可以擷取正面便是一件美事。

我突然整顆心揪了起來。如果依她觀點來看,她現在喜歡我,是因為我跟她有不同的價值觀,因此可以互補;那會不會在某一天,她又會因為我跟她有相似的特質而離開我。
雖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可是我真的不願想像那天的到來,我不怕她離開我,我怕的是…她不告而別、突然地離開我…。

回想起過去那段時間,她常常會突如其來陷入很長時間的沉思,只要看她安靜下來我便有些慌張,我以為是不是自己在無意間作了甚麼讓她不悅的事。有時,我禁不住會關切一下,她總是回答我,

「我在思考一些事…。」
「甚麼事可以讓妳想得這麼入神啊?」
「呃…該怎麼說呢…其實都有耶…有時候很瑣碎、有時卻是一些超超超了不起的事喔。」
「那我問妳,妳知道在妳不說話的這段時間,我們過了幾個紅綠燈嗎?」
「先生,你的問題既不瑣碎也沒有很偉大…,無聊的問題可以拒答嗎?」
「胡說,這問題很重要好嗎?」
她一臉疑惑,側著頭看我。
「那可以請你告訴我,重要的點在哪裡好嗎?」

我躊躇好一會兒,我擔心說出來她會嗤之以鼻,並且覺得我油嘴滑舌。我看著前方繼續走著,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忽然我揣測起那些陌生人看見我跟她走在路上的感覺。他們看得出我真的愛她嗎?他們知道此時我多想緊緊抱住她嗎?他們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暖暖還有多久會離開我?

「怎麼不回答…?還是你剛剛其實是信口胡謅,現在我一問你就答不出來了。」
「我…我沒胡謅。」

後來我還是沒告訴她其實我想說的是…
因為,每過一次紅綠燈,我會盯著她仔細瞧,每一寸都不放過,希望把她的容貌牢牢記住;每過一次紅綠燈,我會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一些,然後希望可以多愛她一年。

而那天的那一段路,我認真數過,我們過了十個紅綠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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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說我不應該這個時間出門的,通常我的工作時間是晚上到零晨,這樣的上班時間的確跟一般人不大一樣。就常理判斷,會在這時間工作的,不是醫護人員就是特種行業。當然我不可能是醫護人員,連在醫院打掃的清潔人員都沾不上邊。
    雖說我曾經幻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濟世救人的蓋世名醫。用『救人』兩字好像把自己捧上天,說穿了,當時只是很單純的認為若是自己成了醫生,身邊自然而然便不乏那些身穿白衣的女優們穿梭…呃…抱歉,是天使…對,是白衣天使。可惡的日本情色文化,害我差點就夢碎病院。每次到醫院就診時,我就會對當年沒有成為醫生這件事感到釋懷。那些性感撩人的白衣天使真的只會存在於AV影片中,至少我從沒真的在醫院裡見過令我眼睛為之一亮的美女…真的,一個都沒有。
    至於特種行業…,實在是因為自己沒有接觸過那樣的環境,所以對於男人究竟能夠用甚麼身分在特種行業裡生存,這點我真的完全沒有絲毫概念。唯一能夠讓我有聯想的就是所謂牛郎或舞男之類的稱號。不過就主觀的認知,我想所謂的牛郎應該就是一份消耗精神跟體力的工作吧!試想,當你必須每天強顏歡笑討好自己不愛的女人,甚至是要跟對方發生親密關係,就算是低等生物也會無法長期負荷的。男人,真的不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我們其實也渴望擁有一段穩定的感情,如果有愛之後才有性,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嗎?
   
    既然我不是醫護人員也並非特種行業,那我是…?

    這幾年,家裡的經濟狀況不是非常樂觀。一直以來,我父親都雄心壯志地企圖成就一番事業,過去我會為了他不常待在家中而感到氣憤,甚至會將家庭的支離破碎怪罪在他身上。母親在我成長的記憶中總是淚流滿面,她說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好好的家會變得如此空蕩冷清。先生為了事業不在家,兒女們一個比一個離經叛道,當年與枕邊人胼手胝足一起奮鬥的辛苦,如今完全得不到回報,換得的只是對方的冷漠與奚落。剛開始我聽到母親的抱怨,總會心疼不捨,淚水不自禁地在眼眶裡轉阿轉,快要不小心滿溢流洩而出時,我會低下頭,睜大眼睛讓它不需經過臉頰便自然滴落。
    父親的幾個事業都在經營不善之下一一結束,其中一個還鬧到股東失和,對方甚至揚言向父親提出訴訟。我不知道父親究竟犯了甚麼滔天大罪,使他必須走上這條路,可是我心裡很清楚,會有這樣的結局,他自己本身需要付起很大的責任。很多時候真的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只是人類的性格在作怪。不同性格造就了不同的立場;不同的立場便產生了歧見;有了歧見便容易發現衝突。父親跟他們應該只是立場不同吧!
    父親是有點沙文主義的男人,講好聽一點是霸氣、有主見,但實際上是霸道跟過於主觀。這樣的性格在他的經營手法裡顯而易見。倘若他真有能力,這種性格或許可以成為一位具備王者風範的企業家,也容易吸引願意追隨服從的人。但是,他既沒有專業知識,也不願意吸取多方經驗和資訊,更糟的是…,他把員工當棋子擺佈,不懂體恤的結果就是怨聲載起,可以留住的人才幾乎是…零。零零總總加起來,我家目前處境是…負債一千萬。

    也因為這筆龐大債務,讓我認真思考了自己的未來。我發現自己不是個喜歡投機的人,對於短期致富的理財方式我雖不排斥,但我明白在家中經濟狀況回穩之前,自己應該沒有本錢可以作多餘的投資。但若要成為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個月固定領的死薪水可能會讓我20年都還不清家裡的債務,還得隨時作好被裁員的心理準備,在這種不景氣的時代,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的。
    幾番思量過後,我決定加盟便利商店。既然要當作一個長遠的事業來經營,那首先我必須選擇優良的、有績效的公司。搞清楚目標跟方向之後,我迅速作了選擇,並準備好這幾年一點一滴慢慢累積起來的區區幾十萬,其餘不足的部分,我跟銀行作了小額信貸。我相信,時機雖然隨時在更動,但人們講究便利的特性永遠都不會變,只要我肯努力,便利商店或許可以幫助我完成夢想。。

    早班的工讀生還是一個二技夜間部的在校生,因為這兩天碰上期末考不能上班,所以我才會在這時間出現在店內。他家就住在附近,當初找上這裡來打工的原因相當單純。
「我想自己賺錢買耶誕節禮物送我女朋友。」
「可是你家裡應該會給你固定的零用錢吧!」
「那不一樣好嗎!家裡給的零用錢是我爸賺的,如果要用那錢買禮物,那感覺不就像是我爸送給我女朋友的嗎?」
「……」
    他這麼一說,似乎很有道理。可是,如果依照這種說法來看,那是否表示在我們還無法自食其力前,都沒有資格送朋友東西。
「送女朋友啊…..」我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油然而生,好像有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正慢慢地擴散開來。我想起來了…熊?對啊!曾經有一隻熊被我放在瓦楞紙盒裡,千里迢迢地從高雄代替我去見一位女孩。真快…十年了,記得那個時候也是耶誕節…就是我被無敵瞌睡蟲侵襲的那一年。

「吼~~~~~哥…這是要送女朋友的東西吧!」我老弟一邊盯著我手上的熊娃娃,一邊用狐疑的眼神對我上下打量。
「你想太多了,這是我要送老師她女兒的。」
    坦白說,當他問我時,我緊張到冒了一身冷汗,但是,哈哈…薑是老的辣,歷史上很多古人告訴我,情況越是危急時,越要懂得臨危不亂的鎮定。只是,那些古人是誰呢?究竟是誰呢…?唉呀!不管了,反正都作古了。我面無表情的反問他:
「你覺得你哥看起來像是會有女生喜歡的人嗎?」
    他再一次從頭到尾打量我一番,居然還給我略帶鄙視的眼神…可惡,小心我把他的把柄通通抖出來。
「…的確是不像啦!好吧!算我多心。」

    說真的,怪不得他,不要說他覺得我不像有女朋友,連我自己都認為或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奢求跟異性交往的經驗。這要歸納以下幾點來說明:

第一  我害羞
第二  我超害羞
第三  我害羞到不要命啦! 

    呃……我不知道我的障礙是不是真的出在太過害羞,但是我必須澄清一件事,那就是,我,絕對絕對不是…宅男。我不是那種整天只會對動漫畫裡的萌女癡想傻笑的無聊男生,雖然我有很多同學確實是這樣,但我真的不是,我只不過是羞於表達罷了。
   
    還好,暖暖的出現證實了我的清白。她不只讓我開始像個正常男生一樣戀愛,也讓我像個正常男生一樣…嗯…就是…有了衝動。甚麼衝動呢?舉個例子來說,我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會想像某天她到宿舍找我,當她將門帶上的那一瞬間,我便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然後吻她…然後…脫掉衣服…然後…○○##…。
    好好好,我承認我真的只會想。我的確不懂要用甚麼方式擁抱一個人,才能讓他感受到我想愛她而不是想強暴她;我不知道當你想吻一個人時,需不需要先問對方:「舌頭該放哪裡?」;我甚至不知道我該先脫衣服還是褲子…,我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便造成難以收拾的下場,好比說,被甩一巴掌從此不相往來,或是被告性侵害之類的。所以我很重視這份感情,也想好好守護,畢竟她是我打娘胎到現在第一個如此令我神魂顛倒的女孩,不…是女人。

    我和她相差九歲。當年我二十一歲,她三十歲。如果用世俗的眼光來看這一切,百分之百會認為我鐵定是瘋了,才會愛上一個老女人。老女人是她自己說的,我從不覺得她老,她只不過比我早出生九年罷了。即使她常說九年的時間足以形成一道至深鴻溝,但我始終認為愛情是沒有道理可循的,當你愛上一朵玫瑰花時,你會強調自己是愛上開花五天還是十天的玫瑰花嗎?答案是:不會。
   『愛』這個字其實可以很純粹,不需要任何條件或是理由,只要愛上了,你便會感受的到。並非我是睜眼瞎子,也絕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年過三十,更不用說她看起來像個…媽媽。是的,她是媽媽,一個小孩的媽媽。我一連說了三次『媽媽』,其實是想提醒自己要保持客觀理性。在這段關係中,唯獨她是媽媽這件事,最令我沒法好好嚥下一口飯。
    從小,我就是一個道德標準很高的男孩子,在我心中向來有一把尺,隨時幫助我衡量許多該與不該。我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會在年少輕狂的雙十年華之時,不客觀不理性地陷入這樣無法自拔的愛戀當中。我彷彿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在自己臉上,痛到想飆淚卻只能忍住不哭,因為,這是我自找的。我當真無法回頭了,我越來越無法想像哪一天我再也看不見她俏麗清爽的鮑伯頭,還有雪白透紅的蘋果臉,以及她對我傻傻笑著,像極了小女孩的天真神情…。

    她曾經問過我:
「如果一切可以重頭來過,你還會想要認識我嗎?還會選擇跟我見面嗎?」
    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在心中問自己不下千百遍了,我思索很久該不該說實話…
「如果可以,我還是想要認識妳,但是我會讓我的分身︱熊娃娃去見妳就好,本人不會現身了。」
    我終究還是說了實話。我從不後悔自己認識她、愛上她,只是,如果當時我們沒有見過彼此,她應該還是可以擁有原本該得到的幸福吧!儘管我不知道屬於她的幸福是甚麼?在哪裡?但我知道,她要的幸福不是我可以給得起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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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討厭雨天,尤其是像這種又濕又冷,似乎只要片刻沒打開除濕機,整個世界就要發霉腐敗的天氣。

    這陣子總是如此,午間還算是陽光普照,雖說有些炎熱,但若真要脫掉外衣,還是會有點令人發颼。就在你遲疑著脫與不脫之間時,氣溫瞬間毫不留情地說降就降,雨也這樣開始綿綿渺渺飄了起來。

    人難免脫離不了惰性,即便是一個積極進取的有為人士,想必也一定有過這樣的經驗。早晨當你美夢方酣之際,一陣沒預警的鬧鐘響鈴,肆無忌憚地把你從靜謐美好的天堂推入鬼哭神號的地獄。你驚魂未定,一邊安撫自己的情緒,一邊開始編造諸如家裡母狗生小狗、或是大姨媽隔了三個月終於來了…這類荒誕的請假理由。然而,冷靜之後,你會試著說服自己打起精神,畢竟鬼才相信那些光怪陸離的藉口。

    不過,最慘的事不是你被可恨的鬧鐘嚇醒,而是當你準備好要起床梳洗打理時才發現,鬧鐘響起時是在一個小時前,你的右手就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剎那,貼心地把鬧鐘給按掉,好讓你再度安然與周公下棋。所謂以棋會友,今天早上,我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與周公成了莫逆之交,並且約定好天天相見…(媽呀!不要吧!一天就夠我受的了。)
   
    出門步行到公車站牌才想到自己怎會在雨天忘了帶傘,偏偏又是個冷到會令人發暈的天氣,如果堅持不撐傘,那便注定要付出一些代價了,例如感冒或是偏頭痛。雖然我自認為細心加上記性好(其實是龜毛),但不知道為何從學生時代開始便有忘東忘西的傾向。因此,我的大學生涯中,充斥著許多令自己懊悔不已的記憶。

    譬如說,耶誕節前幾天,明明自己主動約了暖暖,說好平安夜要一起度過,結果卻因為碰上史上無敵瞌睡怪來襲,而讓暖暖獨自在電腦螢幕前苦苦守著,等待我上線。當我驚醒時,急忙用與生俱來的彈簧腿加弓箭腰,從床上一躍而起,並且迅速飛奔到電腦前,即便床到書桌的距離只有兩小步,當時卻是我膽顫心驚的一大步…。我真的好怕暖暖會因此不理我,我寧可她臭罵我一頓,也不願她用冷漠回應我。

「……」
「醒啦?呵呵…」
「我很抱歉…我又睡過頭了…」
「我知道啊!」
「我以為我會醒過來,況且我明明就…」正想說明明就設定好鬧鐘,結果眼睛一瞥才發現不知何時鬧鈴已經被取消。
「沒關係啦!我有猜到你可能不小心把鬧鐘按掉了。」
「那現在呢?想做甚麼?」我看了一下時間,零晨4點。我這隻瞌睡怪也纏我纏太久了吧!
「有點睏了…正想去睡了哩!」暖暖一邊小心地打著呵欠。
「嗯…」我有點悵然所失,本想趁著耶誕節與她好好相處一個晚上,卻因為自己疏忽而錯失機會。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想罵我就請便吧!我…我虛心受教。」
「呵呵,不用啦!沒那麼嚴重。反正我也沒閒著啊!一邊等你一邊作其他事。不用介意啦!」
「那就好…那你早點休息吧!我跟妳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那晚安囉!」
「嗯嗯,晚安!」
怎麼可能沒有下次?而且還有無數的下下次。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因為睡過頭而忽略她的狀況屢見不鮮。

    如果當時我知道那一晚,其實她並沒有一邊等我一邊作其他事,而是乖乖地靜靜地一直守著電腦,只為了看到螢幕上的我打出『耶誕節快樂』五個字,那我一定不會就這樣讓她回房休息。如果我知道,那一晚她心裡其實很失望、很落寞、很孤單,那麼除了耶誕快樂之外,我還要告訴她『我很愛她』。至少,說了之後,多年後的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地感到遺憾。

   
    我必須承認,大學四年當中我荒唐度日。說荒唐或許言重了些,我既沒抽菸也沒有任何不良習慣。偶爾跟同學慶祝節日時,才會允許自己放縱一下,喝點啤酒助興。大半時間幾乎窩在自己的宿舍,足不出戶,儘管我不認為自己夠資格號稱宅男,但事實上,我確實不愛離開我溫暖的被窩以及彷彿對我下了蠱似的電腦。那段時間,我懷疑自己得了某些精神官能症,或是甚麼網路成癮症。據報章雜誌所言,這類患者一旦沒有網路便像失去生命一般精神萎靡,生活頓時像失去重心,對明天沒有期許,也看不見未來的目標…,渾渾噩噩度過每一天。

    大一升大二那年,當我得知自己的學期成績之後,我有好一段時間是躲在被窩裡哭泣流淚。哭累了睡,睡醒了又哭,我覺得自己實在很不應該。拿到這樣的成績除了因為自己墮落懶散之外,大部分的原因是我感到前途茫茫。就像是漂浮在遙遙無際的大海裡,看不到何處可以靠岸,想緊抓住隨流而過的浮木海藻藉以攀附,然而一個大浪襲來便捲走所有希望和夢想。終究淚有流乾的一天,我痛定思痛,告訴自己不能再如此漫無目標的過完大學四年。令人開心的是,這樣下定決心之後,我的學業成績進步了;只不過,令人遺憾的是,我仍然每天窩在宿舍,利用網路解我這戒不掉的癮頭…。


    直到暖暖開始悄悄地駐進我的生活,我才得以窺見那些一直以來被我阻擋在外的美好。透過她的眼睛,我看到許多繽紛色彩。原來,我房間的窗簾一掀開,窗外的陽光是這麼耀眼明亮;透過她的耳朵,我聽見許多讓人著迷動容的旋律;透過她的手,我感受到真心的撫觸才是人世間最具有安撫效果的愛…。不誇張,她時常給我一種彷如聖母顯世的感覺。
    記得我跟她說像聖母時,她大笑幾聲之後說:

「不要把我神化了,我只是一個平凡女子,我會生氣也會不開心,必要時,我甚至會開口罵人。」
    雖然隔了幾個月之後,我可以證明她真的不是聖母…她也真的會生氣、真的會罵人,但是她給予我的的確如同上天賜我的一份禮物。我開始相信自己是可以愛人並且被愛著的…。

   
    平日我消磨時間的方式就是玩遊戲,一開始真的只是為了排解無聊的空檔時間,日子一久便也成了另一種嗜好。在我身上或許可以將它解釋為一種不良嗜好,只要沒課的時候我幾乎都把時間耗在這上面。你可能會疑惑…那…暖暖呢?沒錯,暖暖呢?平日我跟她只能利用電腦溝通。正確一點的說法是,我們是在網路上認識的。我和她相隔兩地,她在台中,而我在高雄。果然網路無國界,科技的無遠弗屆令人讚嘆,也真是多虧了msn或是像skype這樣的網路通訊,否則我跟她之間大概連開始都還沒有便已宣告結束。

    那個時候,她總愛發明一些聯想性的問題。例如:

「若要比喻成國家,我會讓你聯想到哪裡?」
「說到顏色,妳覺得我散發甚麼樣的色彩?」
「你認為…我是一朵甚麼品種的花?」

    我常常被這些問題弄得啼笑皆非,尤其是當我正專注地在線上遊戲場上廝殺一番之時,我真的會有些不知所措…她就是這麼一個充滿想像卻又無厘頭的有趣女孩。
    雖然每次在她提問之前,我總是自信滿滿,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可以一心多用的天賦,但其實心裡浮現了許多從不敢表明的○○##…。當然,為了滿足她,我還是會耐著性子,盡可能不閉上眼睛地想像,然後給出答案…。
    附帶一提,不閉上眼睛是因為,一旦有個閃神,我很有可能會被一群高出我十幾等的索命怪物給秒殺,接著,往後幾天便陷入萬劫不復、暴肝衝等的可怕夢饜,只為追回被秒之後所失去的嚇人經驗值。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我給她的答案是:
「希臘。」
「暖色系…譬如說黃色或紅色。」
「向日葵。」

「為什麼呢?」她問。「我認為自己一點都不像暖色系的人,更別提向日葵了,到底哪裡像啦?」
「你自己不認為,但是妳真的給我這種感覺啊?因為妳帶給我好多好多的溫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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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憶可以永遠不會褪色,那十年後的我,在你心中是否依然跟現在一樣,像一朵美麗綻放的向日葵,這麼勇敢、這麼堅定、這麼放肆、這麼任性…。」

「我相信,不管過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只要妳是向日葵,哪怕即將瀕臨凋謝,在我心中,隨時都備有妳賴以生存的土壤和陽光…」

「所以說,到時候我可以重新再活一次囉?」

「當然啊!我會站在你抬頭便能仰望的地方潤養妳的,妳不只可以重新活一次,還能活得比現在更好喔!」

她露出滿意的微笑,然後若有所思地別過頭去。
我不知道那個當下望向遠處的她心裡在想些甚麼。
應該說,
我壓根也沒想到要在意她想些甚麼…。

十年前,我的回答真切又肯定。那時我的確相信,屬於我和她的這段記憶不可能有褪色消隱的一天,就算歲月更替,也絕對還是會歷久彌新地一樣鮮明美好。

然而,時間持續流逝著的此刻,當我嘗試去回想一些關於我和她之間的『什麼』時,才驚愕地發覺自己再怎樣專注,也記不起那些我曾努力想放在腦中一輩子的點點滴滴。

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原來,讓她自我生命中凋零的,不是這十年的光陰,而是我的怯弱、我的不勇敢…還有很多對於未來、對於那段關係的不確定,更重要的是,當時的我真的太過於年輕。

她說我是她人生中第一位將她形容為向日葵的人…
「不喜歡嗎?」我問。
「不討厭…,但我不是向日葵。我其實沒有你想像中樂觀的。」

雖然她說自己不像,但在我心裡,她全然就是一朵向日葵,黃橙橙的如同陽光般充滿朝氣,並總是讓我感到和煦、安心。

由於寒流來襲,今晚氣溫驟然下降了十幾度。剎那間,我突然渴望那朵曾經引領我走過低潮與不安的向日葵。我開始懷念起她…,懷念她熱切的擁抱;懷念她始終如冬日暖爐的體溫;懷念她輕聲柔軟的語調;還有…我最懷念的…

她綿花糖般甜而不膩的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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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聲在我耳邊響起時,我不自覺地放慢原本匆匆前進的腳步。我屏息聆聽著,腦海中浮現好多畫面。時間和空間在那一瞬間,彷彿也因我的駐足而頓時凝結。

曾經有人告訴我,她很喜歡江美琪,因為她的歌具有療傷的作用,會讓人感到鬆一口氣。我卻認為與其說有療傷作用,倒不如說她的聲音替那些,樂於愛、苦於愛、勇於愛以及甘於愛的芸芸男女們,找到一種釋懷的方式。

喜歡江美琪的那個人,已經不在我身邊,但是屬於那個人的氣息,卻一直存在於江美琪的每一個旋律裡。只要她的音樂響起,我便能深刻地感應到那個人的氛圍,自我的腳底開始往上盤旋而昇,縈繞過我的腿、臀、腹…然後來到我的心口。我閉上眼睛細細地捕捉,深怕過於粗心便掌握不住那一絲絲悄然流逝的美好。待所有關於那個人的一切,慢慢擴漾並充斥我整個胸腔時,記憶中熟稔的氣息又開始往上竄起,最終停在我的頭部。接著,以為早就遺忘的往事便開始一幕幕在我眼前上演,既甜蜜又苦澀…。

年輕時的我不懂很多歌詞的意境,或許是歷練不夠、或許是文字造詣不佳、也或許是我真的不了解甚麼是「愛」…。儘管那個人告訴過我,聽「我又想起你」時,會讓她在人群中積極尋找與我相似的背影;聽「我多麼羨慕你」時,她開始體認應該隨時做好心理準備,接受有一天我會遠遠飛離的事實;聽「不會太久」時,可以對愛情裡的無可奈何產生安慰;聽「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時,她總是因為距離的遙遠感到寂寞而哭泣;聽「東京鐵塔的幸福」時,會聯想到那部關於女人和男孩苦戀的電影;聽「別哭」時,學會臣服自己的脆弱,然後要自己堅強勇敢…。

太多太多她跟我提起過的歌曲,都在我少不經事的年歲裡,被我埋沒在膚淺的感受之中。如今,當我再回過頭,歌曲依舊被世人反覆誦唱,感觸卻已大不相同。那些我早在當時便該了解的涵意,在不對的時空裡聽起來,也已經失去某些該有的味道。就像拼圖一樣,只要其中一塊超出邊框,就算可以勉強拼湊,也會全部錯開、變的不完整了。

這首歌即將結束,是江美琪的「想起」。縱然很多故事的結局都存有遺憾,但是當我們走完一遭,暮然回首之時,你會發現憶起的都是值得回味的片刻,畢竟時間擅於去蕪存菁地帶走那些心力交瘁,淡然與釋懷會讓我們找回那些遺失的美好。


想起            詞:十一郎 曲:張宇

剛剛風無意吹起,花瓣隨著風落地
我看見多麼美的一場櫻花語
聞一聞茶的香氣,哼一段舊時的旋律
要是妳 一定歡天喜地

妳曾經坐在這裡,談吐地那麼闊氣
就像是所有幸福 都能被預期
妳打開我的手心,一切都突然安靜
妳要我承接妳的真心

花季 雖然會過去
今年明年 有一樣的風情
相愛 以為是妳給的美麗
讓我驚喜 讓我慶幸 我有一生的風景

命運 插手得太急
我來不及 全都要還回去
從此 是一段長長的距離
偶爾想起 總是唏噓 如果當初懂珍惜


我知道眼淚多餘 笑變得好不容易
特別是只能面對回憶跟空氣
多半的自言自語 是用來安慰自己也許妳字字句句傾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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